还有一个深蕴“文武之道”的魅力济南等着去发现

　　——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助理研究员李海云访谈

　　李海云，1987年生，山东聊城人，民俗学博士，现任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助理研究员、《民俗研究》编辑。曾赴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东亚语言文学系访学、香港中文大学历史系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。主要研究领域为乡村仪式、民间艺术、礼俗文化等，著有《空间、边界与仪式传统：潍北的乡村生活》，在《世界宗教研究》《思想战线》《民族艺术》等刊物发表论文多篇，论文曾被《新华文摘》全文转载，曾获教育部研究生国家奖学金、山东省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、山东省高校人文社科成果一等奖等。

　　主持人：作为一位年轻有为的学者，你在济南求学、生活了很多年，能不能谈谈你对济南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切身感受？

　　李海云：谢谢，不知不觉中，我在济南从求学到工作，竟然有17个年头了。前十年忙于求学，我心中的济南印象并不真切，近几年真正落户济南，生活节奏慢了下来，有点空闲就喜欢漫步济南的大街小巷。济南是灵秀之城，不仅有大明湖、趵突泉、千佛山，还有芙蓉街、泉城路、洪楼教堂……每一条幽静小巷，每一户泉水人家，每一处古庙神祠，都有历史，有故事，非静心不能体悟。“此生长做济南人”，是我的心愿。

　　主持人：你的专业是民俗研究，能不能简要地谈谈济南民俗的概貌？

　　李海云：济南民俗驳杂丰厚，很难准确概括她的特点。我想，一个“厚”字或许能代表泉城济南的文化心性吧。历史文化厚重，民风民情淳厚，待人接物厚道，是一座渗透儒学精神的、地地道道的“礼仪之城”。我在山大求学时，一位博士同学是福建人，她发现济南人好称呼人“老师”，最初很不习惯，每次都要赶忙解释“我是学生，不是老师”，弄得对方一愣一愣地如堕云里雾里。我跟她解释说，“老师”是济南对人的礼貌尊称，并非专指教师，很久以前就这样了，据说与对“至圣先师”孔子的礼敬有关，她才恍然大悟，认为这是很有文化含量的称谓。前几年她毕业回到福建，逢人便称“老师”，闹得对方惊诧不已。这说明济南文化很有感染力，仅仅四年就可以让一个人“济南化”了，厉害吧？过去，山东人都说“泰山的神全，济南的人全”，除了说济南是山东的政治中心之外，也反映了济南人有不欺生、乐于助人的好传统。您听听济南方言的那个实在劲儿，吃几回量大料足的老济南菜，就更能感受到“一方水土一方人”的济南神韵啦！

　　主持人：田野调查成为当下研究的一个主要实践方法，你也到过全国各地去做过多次不同主题内容的民俗田野调查活动，那么，在济南民俗范畴内，你或者同事，或者你的学生，是否做过相关的田野调查？有没有相关的计划？

　　李海云：我所在的山东大学民俗学团队，长年田野调查，主要是跑乡村，在济南做过柳埠镇黄巢村、西营镇藕池村和多个章丘村落的调查，不过也做过老城区高都司巷、宏济堂老字号等济南城市专题调查。2017年，我们的一套《山东村落田野研究丛书》在山东大学出版社出版，其中就有济南的8个村落。现在济南正在实施老城区改造工程，计划把很多“泉水人家”老住户纳入全域旅游景区建设中。据说相关政府部门已经在跟我们民俗学研究所商谈，我们团队期待为济南城能够多尽一份力。

　　主持人：当下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，很多民俗活动都消逝了，民俗变迁是民俗学研究的重要内容，你能谈谈济南民俗文化在这方面都有哪些变化与特点吗？

　　李海云：近年来，我国的城镇化建设取得了显著成效，人们的生活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 “生活革命”，面临着诸多选择。我想，除了在居住、出行、消费等方面会必然发生更新换代式的巨大变化之外，人们在待人接物、逢年过节、婚丧嫁娶等方面，可能还会愿意选择性地保留一些传统，甚至还很怀念以前逛老市场、看书买书、扎堆地摊撸串喝扎啤的岁月。不过，城市生活变迁是必然的，人们注定要在与时俱进中做选择题，选择有价值的并努力保存和传承，这很考验城市管理者的智慧，也需要某些社会群体做出一定的牺牲，努力调适自己的生活。

　　主持人：你曾在香港中文大学从事博士后工作，也曾赴美俄亥俄州立大学做过访问学者，到过不少地方，在你看来，和全国其他同等城市相比较，济南的城市文化发展究竟有哪些优势？这些优势目前发挥得如何？

　　李海云：就我自己的感受而言，很喜欢济南的朴素、静谧、灵气，是一种有底气而不张扬的风格。这是一座珍视传统的中国北方城市，在朴素、静谧、灵气的城市生活氛围的背后，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淳朴的世态人情的支撑。看看济南的老街巷，墙壁斑驳，韵味悠长，仿佛能听到厚重的历史回音。当然，我还要说，这样的老街巷保留得太少了，如何在现有条件下让老济南的传统韵味氤氲于整个城市，成为响当当的城市文化品牌，这方面应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

　　主持人：济南的历史源远流长，文化博大精深，民俗丰富多彩，最后请您谈谈对济南文旅行业发展现状的观感，济南还有哪些方面的工作可以做？您还有哪些方面的期待？

　　李海云：济南的文旅资源之丰厚，我觉得是毋庸置疑的。除了刚才说的“锦绣济南”“灵秀泉城”“天下第一泉”“泉水人家”等地标性文化品牌之外，其实还有“济南旱码头”等有待发掘的文化资源。比如“济南旱码头”那可是响当当的传统品牌，且不说“曲山艺海”，老济南还作为“跤城”享誉大江南北，查拳、太极拳、形意拳、梅花拳等拳种都曾名震武林，这与先秦时期“齐人隆技击”（《荀子·议兵篇》）的传统、有“武门神”“武圣”之誉的秦琼故里等城市历史是一脉相承的。如果把上述文化资源进行挖掘、梳理、凝练、集成和提升，也许我们会重新发现一个民俗文化资源丰富的神奇神秘的济南，一个与中国传统社会“文武之道”紧密相连而又独具魅力的厚重的济南。我期待，我们这一茬济南人，应该早点找到济南的核心文化符号，以此为我们身边的千佛山庙会、明湖赏灯、中秋兔儿爷面塑、老济南官府菜等等，赋予更加光彩夺目的文化色彩，让国内外客人都逛在济南、吃在济南、住在济南、赞美济南，把济南作为人生之旅中的一处温馨港湾。时不我待，这就是我对济南文旅行业发展的期待。

　　主持人：赵林云